單人訪
一樹梨花壓海棠 伍詠薇
很多師奶觀眾說看不明《金枝慾孽貳》在玩甚麼把戲,伍詠薇如是說:「套劇好希治閣,我拍得超過癮。
師奶明唔明話之你,但師奶都應該要進步。」
我差點沒舉腳贊成。我從來相信「師奶」跟婚姻狀況與歲數無關,是心態問題。像林青霞鍾楚紅,幾時師奶過?
但有些少女無事生非,行為舉止已經很師奶。
伍詠薇是個社會異數,樣貌從未「少女」過,行為也談不上「師奶」。
有段時間,她是同時被少女與師奶唾棄那個「邪牌」。
她其實沒做錯過甚麼,但因為前夫暴斃,已令她罪該萬死。
「金枝慾孽」的世界向來歷久常新,你我分分鐘也曾參與其中,看不明?別裝純情了。
「我係成長於被『屈』嘅年代,點會唔識演淳太妃?
可能大家見我呢幾年活得開心,已經費事再寫我。」
當年以廿一歲之齡下嫁比自己大三十一年的翁江培,甚有一樹梨花壓海棠的況味。流言蜚語差點毀了她的一生,幸而後來真的來了位練海棠,「邪牌」終於變成良家婦女……
言重了!正如「一樹梨花壓海棠」可以是優雅,也可以是庸俗,怎樣看一件事或一個人,視乎你自己。
你累我輸三千蚊
《金枝慾孽貳》裏的淳太妃從未被皇帝寵幸已守寡,一生以造謠生事為樂,伍詠薇演得入木三分,沒有別的原因,只因戲如人生。
「我是成長於被『屈』的年代。被『屈』那個有幾痛,『屈』人那個可以有幾過癮和享受,我完全知道。」
伍詠薇的過去大家都略知一二,但當中有些細節她從來沒說過,今次借「淳太妃」之名教她回憶起來,一樣動魄驚心。
「第一天入行,已被人傷害。選亞姐那晚得第四名,電視還在出字幕的時候,我被一個娛記叫到場邊,以為他想影相,豈料他大大聲對我說:『 X你老母,你累我輸咗三千蚊!』我人生的第一頁,就是被人問候母親。」
那時伍詠薇才二十歲,連哭也不懂得哭,只好把屈辱與尷尬硬吞進肚裏。她人生的第二頁發生在一年後,簡單點說,叫喪夫。
「跟翁生拍拖的時候已被人話貪慕虛榮;到結婚十三日後翁生過身,那些說話更加變本加厲:『伍詠薇,八婆嚟㗎,劏豬櫈呀!』個個都將翁生的死入落我數,好像是我拿刀捅死他似的。一些連伍詠薇也不知道是誰的觀眾也幫手一起鬧,但我想問,我做錯甚麼?我死老公喎!」
伍詠薇永遠記得,出事那晚丈夫陪她往深圳登台,他半夜心臟病發離世,第二朝九時未到,已有記者拍她房門。她在防盜眼望出去,幾十個變了形的人頭猶如野獸般窮兇極惡。
「記者倒算了,我明白大家都是為工作。最難受是之後見遺產律師,他問翁生有沒有送過甚麼車、樓、鑽戒之類的東西給我,我連說了幾次『無』,律師望一望我,以不信任的語氣說:『如果有你要講㗎!』那一刻,我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湧出來。那個時候個個以為我貪錢,沒有人信我是真心愛翁生的。」
不需要被尊重
廿一歲喪夫,她必須搵食,於是繼續返亞視開工。只是謠言滿天飛,個個以為她已是小富婆。
「我的騷錢,真是平到你唔信,皆因大家都說:『使乜收咁貴吖,你咁有錢!』我只能尷尬地笑一笑。那幾年,無論外間怎樣說我,我必須保持禮貌,如做錯一個表情,就會俾人『𡁻』。記者都喜歡寫伍詠薇,因為我是『劏豬櫈』,不需要被尊重。」
記者還給她改綽號「地球牌」,意指她待人圓滑,世界女一名。實情是翁江培的遺產伍詠薇在將近十年後才正式拿到,在這之前她一直過着對人歡笑背人垂淚的灰暗日子。
「謠言傳得最厲害的時候,試過想跳樓,我住十七樓,跳下去一定死。但如果我死了媽媽一定跟着我死,我不忍心牽連其他人。防止自殺熱線倒是打過三次,怕人認得出我,又要扮聲,又不敢講太多。連傾訴都要就住就住,你說幾痛苦。」
幸好亞視當時對她不薄,她做的大多是主角,儘管都是邪牌。
「有些人,永遠都不會老,如唐寧、小儀。而我,則從來沒有年輕過。可能經歷太多,二十歲時樣子已像廿八、九。一個女仔最應該交三五七個男朋友撒嬌的年齡,我則在默默地處理家事、硬食大家對我的流言蜚語。你說,我怎會做不到淳太妃?」
伍詠薇話齋,死老公喎,她有大條道理走「淳太妃」的偏激路線;但她傻傻戇戇的走過來。
「可能有人嫌我嘈、或嫌我喪,但幸好我底子就是夠樂觀,否則死一百次也不夠。翁生的遺產很多年後是拿到了,銀碼我不說了,總之完全彌補不到之前受的傷害,一億都彌補不到!(算不算是安慰獎?)我不要!我不要!我不要!有得揀,我情願翁生健在!將來的事很難說,或許我們有兒有女很幸福;又或許我三十歲時嫌他老,我走去滾呢!但小時候有小時候的任性,二十歲的我,的確很愛他。」
一定要信任老公
伍詠薇屬雙魚座,從來都是戀愛大過天。上天到底沒有遺棄她,拿走了一個翁江培,送她一個練海棠。這次沒有那麼驚心動魄了,但依然充滿戲劇性。
「你估我沒想過嗎?嫁入豪門一定無我份了,正當人家大概也不會讓自己兒子娶伍詠薇,我一度以為自己不會再嫁得出。第一次見練海棠母親的時候,她拿着鑊鏟說:『係咪做電視嗰個伍詠薇?唔好呀仔……』」
雖說謠言止於智者,但也要當事人下點功夫。令兩老融化的,是她事無不可對人言的爽直性格。
「我跟老爺奶奶說:『我係真心嘅,請你交個仔俾我啦!』兩個老人家起初都嚇到傻,但我這樣坦白,他們應該嗒落有味。後來我拍《無業樓民》,拿着劇本叫老爺幫我對戲。我跟老爺說:『你依家係劉松仁呀!』笑到奶奶死。我想他們融入我的世界,這是最好的溝通方法。」
跟練海棠拍拖兩個月便訂婚,八個月後結婚,至今十四年。第二個「七年之癢」了,當中也不是沒有暗湧。 10年練海棠被拍得趁老婆不在港時夜會年輕女子,嘆法國菜之餘還疑似拖手。今次證據確鑿,不是謠言了。
「記者給我看相片的時候,心的確有一剎那戚戚然。回家問練生,我只說:『你俾人影到喎,乜料呀?如你唔再愛我,唔緊要,可以同我講。』他跟我解釋了,誓神劈願沒有拖手,我也信他們『無嘢』。我的心態是一定要信任老公,就當他們『有嘢』,但假如他肯回來跟我講個大話,我都要相信他。我都辣㗎,有甚麼風吹草動難道我看不穿?但若然憑一張相片便推翻這十四年的感情,這段婚姻的基礎也未免太單薄。兩公婆當然要槍頭向外,如我跟記者一起反我老公,這些年即是沒進步,我豈不白活了?」
伍詠薇沒說錯,她很辣,辣在懂得甚麼時候做最易入口那杯美酒。
「我也想過,假如練生說他真的錯了一次,求我原諒,我又會點?我想我會答:『咁你都俾我錯一次啦!』其實我是一匹野馬,結婚前可以跟男仔 flirt(調情)到爆,結婚之後要經常提醒自己適可而止。可能我本身心野,因此對老公那條繮繩一直放得很鬆,直至見不到人影的時候才會問:『你返嚟未呀?』他不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老婆,他是知道的。」
野孩子
以前兩公婆從不向對方交代見甚麼朋友,自從練海棠被拍得夜會女子後,現在是「落大家樂都會跟老婆講聲」的人。當然,比喻而已,練氏夫婦又怎會泡大家樂?
「現在大家對我最大的誤解,通常是話我浮誇而已。我其實只得幾個 Hermès袋,但個個以為我有二百個!這些報道已經無傷大雅了。我的透明度從來都很高,可能大家見我現在生活得很好,已沒有甚麼可打擊我,所以費事再寫我了。」她大笑。
活了四十三年,伍詠薇說現階段已無悔無憾。
「連《金枝貳》都拍到了,對我來說就似在惠康百佳死儲爛儲了大堆印花,終於換到套靚煲那麼珍貴。」
連生小孩的問題,兩公婆也有共識。
「我是一個野孩子,少女時沒有怎樣被愛過,現在仍然想做小朋友,享受被湊那種快樂。說到尾,仍有少許任性,想去旅行的話可以拿個手袋就走。這方面練生很包容我,所以說,一段婚姻的基礎怎能因一張相片或一個謠言而抹煞?」
小宇宙
演愛散播謠言的奸妃伍詠薇固然勝任,但有項工作她做得更好,那是《港男》。
「公司只係叫我去,但去到做啲乜呢?
就要發揮自己嘅小宇宙。」
大家可能不記得港男的名字,但一定記得伍詠薇反着白眼吸氧氣罩那個爆笑畫面。
少少鹹多多趣,可說前無古人。
「猥瑣同搞笑真係一線之差,做到傻大姐咁,呢啲咪演技囉!我後來冇去,所以《港男》咪停辦囉,哈!哈!」伍詠薇有點得戚。
一個如此有趣的人,應該也是後無來者,幸好當年沒死去。
下期預告:母親的告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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