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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4月11日星期四

團結不是力量 葉世榮:我脫離 Beyond




豪語錄

團結不是力量 葉世榮:我脫離 Beyond

黑澤明電影《亂》一幕很有意思:

藩主年老了,召來三個兒子,每人派一支箭——不用說是叫他們應手折斷,然後又每人派三支箭,大公子和二公子心領神會裝模作樣弄一番,讓老藩主講那老掉牙的道理,三公子卻仍埋頭苦幹,終於「啪」一聲:「爹,孩子還是折斷了!」氣得老藩主吹鬍子,當下即驅逐他。多年後,大公子和二公子反轉豬肚迫害老父,救父保江山的,卻是這第三兒子。

的確,人多是否便好辦事?《俾面派對》式的團結又有意義嗎?

黃家駒生前甚至死後都是 band leader,默默修橋補路的工兵是葉世榮,今天,他宣告脫隊了,正值三十周年前夕。

「 Beyond早已解散,根本大家都只是前成員。」道不同不相為謀。

所謂道, Beyond原意就是解超越,黃家駒後期力主各自獨立發展——你寧愛春秋戰國百家爭鳴,抑或專制大一統下的洗腦教育?在音樂領域,鼓佬一直少創作少演唱坐後排,葉世榮最不起眼,但並非完全自願。

就不能悶聲食老本嗎?逢五逢十(周年)的紀念 show總大添進賬呀!但如果只求共富貴,「大東亞」尚且可「共榮圈」,人應該有理想,否則不用以《再見理想》做開山之作。

或者再簡單些,葉世榮不羈放縱愛自由,這才叫《海闊天空》。

團結,何等空泛的口號,天安門城樓大書「世界人民大團結萬歲」,團結來抵抗外星人嗎?

忠誠的叛國者

訪問後的晚上,葉世榮上台與旗下 Ever夾歌。

「不排除將來再夾 band,除了與 Beyond。」

未講「叛國」,先回顧葉如何「愛國」:

一、旺角花墟唐樓的二樓後座, Beyond專用 band房,成名後,有張大碟以此為名,成名前,有瓦遮頭更彌足珍貴。那是葉世榮家族物業,三十年來如果轉手可賺一筆,但他一直提供作主場。至今 Beyond的白金唱片仍高掛於錄音間,葉世榮在其下嘆道:「市道差,唱片還是要出的。」真有一場春夢,回歸原點之感。

二、葉世榮曾兼職賣保險,還介紹黃家駒入行。「我並非家駒上線,我不會食他水。 Band仔性格賣唔到人壽,他賣汽車、工業類。」別怪世榮「教壞」家駒撈經紀,在艱難的自資時期,他總是務實地解決兄弟生計。

三、家駒死後,眾所周知,每次黃家強與 Paul鬧不和,婚宴互不邀請,葉世榮充當和事佬,猶如國家統戰部。「這個不便多說了。」

他便是如此,溫柔包容得像他所崇信的佛。

十五二十……收曬

但佛,都會有火—— band仔心中那團火。

「三十周年是一件事,不只關三個人、四個人的事。地下時期的 William等,浮上地面仍包括劉志遠,甚少人問他們去向,其實他們在不同時期對 Beyond作出過貢獻,離開時有傷感,但也為各自追尋理想。我情況跟他們一樣,沒什麼特別大不了。

「你要問,應該問齊咁多人,但樂隊真的已於○五年解散了,包括 Paul和家強,大家都只是前成員。」

大日子喎……

「十五二十,人間遊戲。逢五逢十,上至國慶下至婚姻,好似都要隆重其事,是否其他日子就無咁愛呢?朋友勸我參加:『人生有幾多個三十年?』正因為沒幾多個,我一個俾了 Beyond,另一個想留給做自己事情。」

葉世榮四十九歲,向前展望三十年,的確不多不少。「三十而立,五十知天命,我知天命了,天道酬勤。

「又有人提今年同時是家駒過身廿周年,我十九年、廿一年、六月廿九日、七月一日(忌日在六月三十日)都咁懷念佢,用自己方式懷念。」

他作了首《薪火相傳》,歌詞像向亡友表白:

真心的,喜愛的改個方式;心不息,為理想變得更加出色。

關鍵字是「改」和「變」。「家駒最後在日本時,曾閉門與我們商量,今後個別發展。」

揚棄,也是一種承傳。

點解葉世榮通常企中間?你看那雙手總拉攏着兩個人,而兩個人的貌合神離……有種力量叫維繫。

俾面派對

葉世榮強調 Beyond不只三個或四個人,其實他比誰都長情。

憑歌寄意嗎?千言萬語,我想引用來質問葉世榮的是他們曾高唱這句:

無謂太過有性格,派對你要不缺席。

——《俾面派對》

「派對不只一種。」葉世榮長嘆一聲:「我分得很清楚,十年前重組過一次,上次準備不足,只能叫重聚。重組比較有意思,但也比較花時間,音樂路線要重新磨合,要出到新歌新碟,香港開 show便開埋中國和世界巡迴,才叫報答歌迷。一忙兩三年,忙完無耐又講下個五周年,於是兜兜轉轉走不出十五二十遊戲,何來談得上個別發展呢?

「 Fans留言責怪我,漸漸有些支持我。很難符合曬所有人心意,前成員個別唱 Beyond的歌會被嘲笑食老本,其他歌手如憶蓮翻唱反而好哋哋,我北上演出以新歌為主,大會又說一定要加插舊歌……各有各講,最想復合的,其實是主辦商。」

總之算脫離了 Beyond?

「是早已解散。」他重申。

但脫離,可以是被動的,倘若 Paul和黃家強硬來「乜乜三十周年」(事實上機會極大),葉世榮即等同被脫離了。

「那麼,是我不參加今次重聚吧。」

一句到尾,錢。幾年之間,三子不約而同臨老做父親, B細老婆嫩,分散賺錢能力有限,一加一加一之化學作用卻遠不止三,真箇:

來日富貴與閉翳,也要靠你俾吓面。

——《俾面派對》

葉世榮說:「多謝報紙,幫我計出唔玩賺少千五萬,既然千五萬我都唔賺,大家還有什麼好問呢?」置身二樓後座,化妝小姐打趣改成劏房出租,反正屋主長居北京,主要使用者只有他所簽的 Ever樂隊,而 band房租借率每況愈下……葉世榮搖頭苦笑:「香港人,樓市升又愁,樓市跌又愁。」

再婚

他的第一任妻子。

Fans自私,其實心知肚明沒有天長地久,自己做不到卻寄託偶像達成,於是 Beyond永不能分開,而葉世榮最好獨身一世,就懶理當事人台下三百六十四日的同床異夢和孤枕難眠。

○二年,葉世榮女友失足在寓所意外身亡,他以鰥夫身份辦喪事。事隔九年,葉世榮北京娶妻兼隔年生女,有 fans覺得不是味兒,說穿乃因失去了旁觀他人痛苦的快感。

網上維基百科葉世榮條、配偶欄清楚列明:「許慧珊( 1995-2002年)」、「張偉玲( 2011年至今)」。這天,葉世榮淡淡而肯定地說:「我是第二次結婚。她會想見到我幸福。」

還不磊落嗎?幾多真正再婚過的藝人都想側側膊搣甩唔認,葉世榮有始有終大丈夫。

那麼,由此轉型幸福爸爸形象?又不是,正如當初他沒有以悲情歌手作賣點。葉世榮說,以前自愧技術未到家,今後有信心玩重金屬,嘈到拆天嗰種,而內容竟然是導人向善、慈悲、放下執着……係,竟然係咁。

Come on不可能, heavy metal理應豎中指、死亡派、妖魔鬼怪邪邪哋才合何尺呀!世榮你別要又一次與世俗背道而馳嫌錢腥吧?

他沒與我爭辯,只聊起舊事——當年,有班出曬名憤怒控訴的 rock友,計劃作首新歌,老老土土歌頌吓母愛,讚揚吓那粗糙的一對手……公司聽見唔反對就奇:點啱 feel㗎?結果那首歌是 Beyond最紅的《真的愛您》。

「音樂的可能性無限,你等我做出來,聽過再講。」

對,兄弟們,各自音樂上見真章吧!

他的第二位妻子。

玩 heavy metal,「別嘈到 BB就是了。」

再見理想

你想睇 Beyond嗌交嗎?情感上,我不想;娛樂新聞上,愈潑婦罵街愈有趣。

葉世榮如此總結:「是永遠有偈傾會約飲嘢的朋友,但不會再同台。正如你和你的行家朋友不一定要做同事。」

眾口鑠金,葉屬於君子絕交口不出惡言(何況未至絕交),黃貫中天生理論滔滔演說家,而黃家強性格較深沉。

葉世榮問:「家強,你今天的問題代表着普羅意見嗎?我覺得悲哀,香港沒文化,剩下錢文化和爭拗文化。你問我為什麼賺大錢也不復合,我答賺錢也不幹了,你便問我是否兄弟爭拗——好像只有錢和爭拗才解釋到。還有理想吧,我們,每一個前成員的聚散,聚是因為理想,散,也可以因為理想,不好嗎?」

以上這段,「家強」,咦究竟在問我餘家強,抑或那位黃家強?

撰文:餘家強

攝影:陳家維

協力:梁慧珠

髮型: Matthew@HQ

化妝: Hetty

服裝: Club Monaco、 Puma

mailto:nextb@nextmedia.com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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