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面
成大事者不與眾謀 高志森
2013年01月09日透過亞視約高志森做訪問,招待殷勤的亞視公關特別提醒記者,要在文內提提高志森每週在亞視播出的節目《高志森微博》。
我實話實說,《高志森微博》不會不提、不能不提,因為它破曬香港收視紀錄,幾乎個個星期都錄得零收視。
一說零收視,高志森的回應字字鏗鏘:「成大事者不與眾謀!」
「大家信無綫嘅數據,但亞視話我聽有一百萬觀眾,點解我唔跟大家信零收視?成大事者不與眾謀!如果做創意工作嘅人下下跟大眾,你估王家衞套《阿飛正傳》、李安套《少年 Pi》拍之前搞全民公投,仲拍唔拍得成?」
17歲入行做編劇、今年 54歲的高志森事業起源於亞視;二十多年後又回流亞視主持節目、培訓藝員,一方面,我對高先生的話不以為然:典型的亞視思維,果然是亞視人。
另一方面,我也猶豫,亞視固然騎呢,難道無綫就好看得多嗎?
重點是,市場上有本錢又有分量能理直氣壯說出「成大事者不與眾謀」的人物並不多,作為《家有囍事》導演、又創造了今年再次重演的《我和春天有個約會》神話,高志森,絕對是一個。
談王征:「執咗佢?睇波唔好要球證啦,笨!」
高志森現時為亞視主持兩個節目,逢週六晚間播出的《高志森微博》,以及剛剛推出的《與星光同行》,前者講文化藝術;後者推薦經典粵語片。高志森說,《高志森微博》剛做滿一年,剛剛續了新約添食,做得上癮,因為自由自在,一整年下來,節目內容、嘉賓陣容,亞視上下無人過問。我弱弱地問道:「會唔會係亞視自己都冇人睇過呀?」高導演哈哈大笑:「點會?零收視個調查係無綫出錢,無綫講乜都得㗎啦!至少我嘅網站、我嘅圈子話我知,大家有睇。」
原籍廣東中山、在坪石邨出世長大、父親行船、母親駐家車衣,高志森說, 17歲中學畢業連會考還沒考過,亞視前身麗的電視就請他入職做編劇,同亞視絕對不會講錢:「當年坪石邨一個月屋租二百,出邊 office messenger月薪八百,亞視出千二蚊請我,已經夠我交租、畀家用,阿媽唔使再車衫,我喺呢行嘅起步係靠亞視,做咩要同亞視講錢?我喺出邊成日幫商業機構上堂、講 talk收得好貴嚇,但今次主講亞視培訓班,淨係攞車馬費。」
講師包括高志森、宮雪花的亞視藝員再培訓課程,最近鬧出炒人風波;而想出強制再培訓課程的王征,過去一年反發牌、大鬧政總、言行政策樣樣騎呢,高志森都話要撐:「我唔講炒人同執行手法,但係王征呢個『亞洲 CNN』嘅概念我 buy喎!做創意,離唔開三樣嘢, the best、 the first或者 the different。亞洲 CNN嘅概念,就算唔係最好,起碼係 the different or the first。香港有啲現象好奇怪,係唔係鍾意都嘈一餐,最興就係好刻薄咁去批評。舉個例子,當你睇場球賽,唔鍾意可以掟爛部電視、或者噓到冧凳,點噓點批評都好,邊個係吹哨子嗰個先?真插水假插水、馬勒當拿係手撞波定波撞人呢?咁鍾意插,但實質個電視係邊個 run先。話要執個台喎……不如以後睇波唔要球證囉,判唔判 12碼全球投票囉!我哋信個球證,係因為始終係個球證離個波最近。亞視係王征嘅,王征鍾意點 run就點 run,我哋呢行,唔可以搞公投。 90年我拍咗套戲,諗住改名叫《男歡女愛》,全公司上上下下十幾個員工、逐個敲門入嚟:高生你真係用呢個戲名呀?卒之我扭一扭轉咗名叫《偷情先生》。結果,嗰年最賣座電影係咩,你哋知唔知?《 90男歡女愛》呀!我頂佢個肺。由嗰一刻開始,我知啦,成大事者不與眾謀。」
說電影:「愈計數,死得愈快!」
全靠亞視扶一把, 17歲做編劇,高志森入行早,成名也早, 25歲已經開始做電影導演, 29歲第一次導演賀歲片,就創造了接下來一集又一集的《富貴逼人》系列;高志森舉出自己兩部作品,香港電影史上十大票房之一的《家有囍事》,和投資 200萬票房 2,000萬的《我和春天有個約會》為例,再次例證成大事者不與眾謀的道理:「 92年拍《家有囍事》,黃百鳴第一句就明確指示:『都係一家人、三兄弟溝女、大團圓結局,個故事同《八星報喜》一模一樣,你跟足五年前( 87年)杜琪峯咁拍就得啦!』聽呢番說話,嬲到我全身起雞皮。我一個做創意工作嘅人,你叫我跟足第二個導演拍法?同你死過!我要反面多謝黃百鳴,全靠佢呢句,我諗盡辦法跟住個 story line去拍唔同嘅嘢,結果喺澳洲睇咗場《愛登士家庭》畀我啟示,拍咗一套將所有普通不過盡量推至最極端最荒謬嘅《家有囍事》出嚟,毛舜筠尋仇可以揸架電單車入屋,周星馳傻咗因為俾個鵪鶉蛋擊中腦囟。黃百鳴場場戲都話太癲唔得,係張國榮同毛毛次次都調虎離山叫走佢,我至拍得成之嘛! 94年拍《我和春天有個約會》,冇一個投資者肯畀錢我開。女性為主、歌舞劇、懷舊、卡士弱、文藝片,仲有片名過長,呢套戲集齊電影所有必死元素,我按咗層樓問銀行借三百萬,用二百五十萬拍成套戲,結果收二千萬票房。掉轉頭我樣樣計盡嘅戲,死得最快。從此我學識一個教訓,唔好計啦,問嚇自己有冇火先啦,有道火,就乜都唔理,拍咗先算!」
90年代中,電影火被老翻和合資片澆熄,對舞台劇的火因為《我和春天有個約會》而燃起,高志森十多年專心搞舞台劇:「我啲錢擺曬落去舞台劇,所以我話冇必要同焦媛結婚,因為我冇身家分,我淨係儲劇、唔儲錢嘅!」直到今年,落實會與師傅黃百鳴合拍地道港產片:「霑叔話,做創意,就係將元素重新組合。元素可以有限,但係組合方式可以無限。我每個星期堅持睇兩部電影、籌備緊一個電影五年、已經同我心目中嘅演員傾緊,我點會對電影冇火?點會化啫?我唔會化㗎!」
論政治:「無知,才會舉起米字旗!」
九十年代停拍電影,高志森說,一不想益賊、二不願拍合資片:「一合資就要講國語、請內地演員、要去上海北京拍外景,又要審批;一合資就潮流興就大家拍埋同一樣,好似有一排個個導演都拍盔甲片(古裝戰爭片)一樣,搞到我有盔甲恐懼症! Sorry,我唔想講國語、我唔識拍盔甲片,咪唔拍囉!」電影圈走向合資潮流,因為香港得七百萬人口,大中華卻講緊億億聲的觀眾和票房,看似純廣東話港產片死硬,高志森卻說未必:「我同香港好多電影界人士同政府商討幾年,爭取緊每年無限額入口廣東話電影入廣東省,今年終於有機會實行,所以我至話今年係時候拍番電影。」
講到政府,又來到是非話題,近年高志森因為撐高鐵、撐特首成為市民眼中「建制派」,早前國教風波批評黃之鋒做 show、冇家教再激民憤,訪問前一天正是元旦倒梁遊行,高志森第一句就批評:「嗰啲攞住米字旗出嚟遊行嘅,係無知啫……我真係唔覺得以前嘅香港好啲。以前你有冇可能知港督有冇僭建?英國統治時代,仲唔民主,港督係上邊話邊個就邊個,幾時係香港人選出嚟?至於話洗腦,話洗腦嗰個,可能喺度洗緊人腦呢?可能洗人腦嗰個,已經被人洗咗腦呢?根本係煽動!香港就係有一班咁嘅人,心甘情願被煽動,坐喺到等你嚟煽動。我講嘅嘢,你全部可以照寫,我唔怕。我同你意見唔同,你就話我收咗共產黨好處、係狗,又話要罷睇我啲戲。我啲戲都有講六四、有諷刺李鵬,我啲舞台劇,喺大陸都係禁劇。我唔覺得自己媚共,相反話反共班人,又做咗啲咩先?口講話民主,但係用罷睇去箝制他人自由出聲,根本就係魂不附體,講一套做一套。文化藝術,幾時開始同政治掛鈎呢?我講嘢取悅觀眾,票房就唔會仆啦咩?我套戲係得嘅,自然有目標觀眾,怕咩你哋唔睇?人係立體㗎,唔係非黑即白、非是即非啦!淨係得黑白,冇嘢睇到,水墨畫遇水都會變灰,𠵱家嗰班批評我嘅人,都係黑白論啫。」
森之愛情
九十年代,是高志森的人生轉捩點,對電影死心,帶著老婆與一對女兒移民夏威夷;《我和春天有個約會》首演翌日坐上飛往夏威夷的飛機,該劇卻大收特收欲罷不能;原定在夏威夷投個電視頻道專播華語片,反而回流投身舞台劇,結果婚姻破裂離婚收場; 98年離婚, 99年戀上年輕 18年的舞台劇演員焦媛,高志森說焦媛真正用生命在演戲,兩人相戀 13年感情不變,不結婚是因為,一旦掛著高太的身份,沒法再接全裸戲,才是焦媛藝術生涯的絆腳石。
對於愛情和人生的體會,高志森說,和電影一樣,冇得計數:「夏威夷嘅中國人好孤寒,我估我留喺嗰度都開唔到個華語頻道,𠵱家只會係一個喺沙灘踢住拖嘅阿伯。所有嘢冇得計、冇得 plan, plan唯一意義,就係若幹年後攞出嚟對比,到底有幾多嘢偏離咗航道之嘛!」
.[FACE]成大事者不與眾謀 高志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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